在相关司法解释中也刻意区分使用“国有公司、企业”与“国有控股、参股公司、企业”。例如,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在国有资本控股、参股的股份有限公司中从事管理工作的人员利用职务便利非法占有本公司财物如何定罪问题的批复》(2001年)规定:“在国有资本控股、参股的股份有限公司中从事管理工作的人员,除受国家机关、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委派从事公务的以外,不属于国家工作人员。”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如何认定国有控股、参股股份有限公司中的国有公司、企业人员的解释》(2005年)规定:“国有公司、企业委派到国有控股、参股公司从事公务的人员,以国有公司、企业人员论”。《全国法院审理经济犯罪案件工作座谈会纪要》(2003年)中规定:“国有公司、企业改制为股份有限公司后原国有公司、企业的工作人员和股份有限公司新任命的人员中,除代表国有投资主体行使监督、管理职权的人外不以国家工作人员论”,等等。
由上可见,在相关立法及长期的刑事司法实践中,认定刑法中的“国有公司、企业”,一般应限于国有独资公司、企业,而不包括国有控股、参股公司、企业。
例如,第112集《刑事审判参考》刊登的“工商银行神木支行、童某等国有企业人员滥用职权案”。在此案中,被告人作为银行行长经集体研究以虚构项目的方式套取单位经营性费用,再以过节费、专利奖励费等名目给职工发福利共计123万余元。检察院起诉“私分国有资产罪”,法院改判“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罪”,理由就是认为被告人所在的工商银行神木支行是一个国有控股公司,不是刑法上的“国有公司”,不构成针对国有公司、企业财产保护的私分国有资产罪。
为什么不把国有控股、参股公司、企业纳入国有公司、企业范畴,最高人民法院裴显鼎大法官有一个权威解读:首先,公司法上的障碍。公司法赋予公司独立的法律人格、特别是公司的财产所有权,以出资者的控制地位来判断公司的性质是否妥当,其他投资主体的地位、出资、权益如何体现,都将成为问题。其次,刑法规定上的逻辑障碍。依据《刑法》第93条规定,“国有公司、企业……委派到非国有公司、企业……从事公务的人员……以国家工作人员论”。这里的非国有公司,在逻辑上一般应当是国有资本控股、参股公司,因为,只有在存在国有资本出资的情况下才谈得上委派工作人员从事管理、监督等公务问题。最后,司法判断、操作上的障碍。如何确定控股的量化标准,这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始终都是一个问题,尤其是考虑到股权份额的易变动性及由此导致的控股与否的不确定性。[2]所以,当前条件下对于刑法中的国有公司、企业仍应掌握在国有独资公司、企业为宜。
有人提出疑问,将国有公司、企业限定为“国有独资公司、企业”,对此案以《刑法》第168条规定的“国有公司、企业人员滥用职权罪”定罪处罚,而该罪的主体是“国有公司、企业的工作人员”,被告人却是国有控股公司的工作人员,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所以,这里要注意区分刑法上的“国有公司、企业”和“国有公司、企业的工作人员”,两者在“国有公司、企业”上的含义是不同的,后者的范围较广,国有控股、参股公司的工作人员,如果受国有公司、企业委派从事公务,是以国有公司、企业人员论的。
作为监察法调整对象的“国有企业管理人员”,是指“国家出资企业中的管理人员”,并不限于“国有独资公司、企业”中的管理人员,范围更为广泛,包括国家出资企业中,由党组织或者国家机关、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提名、推荐、任命、批准等,从事领导、组织、管理、监督等活动的人员。显然,上述对象包含了国家工作人员以及不具有国家工作人员身份的其他一般主体。所以,在实际办案中,适用具体罪名时要注意确认被告人是否为“国家工作人员”。在这里,有三个实务问题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