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台州温岭市公安局,警车停下,一个中年女子低头从车上走下来。
她戴着手铐,瘦小的身上顶着一件黑昵大衣空荡荡地晃,脚上穿一双红拖鞋。
这时守候在公安局大门口的20多个人激动起来,有人冲着女人拥过去,有人哭着大骂:“你把我们一家害傪了,我连坐公交回家的钱都没了!”
民警说,穿红拖鞋的女人叫张花英,1963年生,台州温岭城南镇人,被捕的原因是涉嫌非法集资,根据警方估计,数额近一亿。
最初她只想补上5万元的窟窿
张花英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家住温岭城南镇一个村子里。张花英年轻时家里用的是土灶,她就上山砍柴;那时候家里喂了两头猪,她就天天喂猪;那时候农村妇女在家都绣花,她也领来花边天天在家绣。和那时候很多农村妇女一样,张花英不认字,不会写自己名字。民警说,她后来跟人打借条,要么是她儿子代为签名,要么是她自己在上面摁手印。
刺绣时间长了,张花英开始发活。所谓发活,就是在刺绣的妇女和绣花工厂之间做中介人。她把待绣的花边从工厂领来,然后分发给村里各家妇女们,等交货时间到了,她去各家把绣好的花边收来,拿到工厂。各家女人做了多少活,领多少钱,都是跟她算的。
2002年,张花英动了心思,她想利用发活的身份,在工厂和女人们之间赚个中间差价。也就是她把刺绣好的花边买来,再加点价卖给工厂。为此她拿出了自己十几万的积蓄,还跟熟人借了5万,月息3%。这次下海的结果是血本无归,张花英自己的积蓄搭进去不说,5万借款也没了。面对催债的债主,张花英开始东挪西借。张花英后来对警方说,这是她非法集资的发端,而最初,她只是想补上5万元的窟窿。
“在外面做铜买卖”
到了2005年,张花英向别人承诺的利息为每月5%-10%,她定时把利息打到债主户头上。除此之外,她需要做一个局。
张花英宣称,“跟表兄弟郑某在上海做铜买卖,每年能赚200多万”。她在上海租了个房子,每次回玉环或温岭借到一笔钱,都要到上海住上十天半个月表示在“做铜买卖”。
“做铜买卖”在当年是一个相当过硬的借口。据《经济参考报》《2005年国际市场铜价走势分析》记载,当年三月期铜平均价格为3171美元/吨,比2004年12月份的平均水平上升4.7%,而到了当年圣诞节前就已经达到4400美元/吨。
张花英在台州路桥区买了一套单身公寓,在玉环买了一套豪华别墅,别墅里雇佣一个保姆,保姆月薪1700元。张花英开丰田皇冠。5000元一个的手镯,她买了5个,5个大债主一人一个。2005年玉环街头曾有人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张花英向民政局申请领养了这个女孩(这个女孩现在两岁,现养在张花英女儿家)。
没有人怀疑这个富有、大方而善良的农妇在玩空手道。办案民警透露,即使当今年1月20日,20多个债主来公安局时,他们也只是向警方提出:张花英联系不上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最大的债主借给她5000万
利息越付越多,这个窟窿早已无法填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昨天下午,张花英对办案民警说。
民警帮忙算了一笔账,月息8%借来1000万,每个月要还80万,一年就是960万了。张花英为此心力交瘁,到去年年底,她从妹夫那里忽悠来700万,向她女婿借了100多万。
民警曾问她:连你女婿的钱你都拿,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
她答:“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许久不见利息打来的人们不断向张催讨,1月19日,债主们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明天下午在温岭泽坎路农业银行门口,把所欠利息一并还上。
1月20日下午,农业银行门口站了20多个债主,始终不见张花英出现,人们开始拨打她的手机,可对方已关机。傍晚,失望的人们涌向温岭市公安局。
消息传得很快,当天晚上11点,来警方报案的市民已达80多人,粗粗统计,总金额将近一亿。
民警介绍,这些债主里许多是30-50岁的女性。其中最大的债主叫张香凤,她借给张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