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方以为在范平平和李兆亘这两位“高人”的帮助下,自己很快就能打个翻身仗。不料,2005年10月底,曾被“中央情报局局长”骗过的一个朋友甘先生提醒周北方后,周北方大惊失色。经过商量,大家决定找范平平和李兆亘说清楚,把钱要回来。
后面发生的事情非常具有戏剧性。2005年11月21日,北京市刑侦总队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接到李兆亘报案称:李兆亘和范平平、王乾鹏在某大酒店就餐时,被周北方等人带领30多名穿着黑衣的人手持刀、枪等凶器绑架,以暴力、威胁手段划走账面资金1053万元。
由于报案金额巨大,而且涉及保外就医的周北方,北京警方共出动警力100余人次进行一系列调查工作,查明李兆亘、范平平所报案件与事实不符。
范平平和李兆亘没有想到的是,此举将自己送进了监狱。在范平平被警方采取强制措施后,她的弟弟范森森、妹妹范丽丽和李兆亘的女朋友杨某也随之落网。范平平的两个儿子都逃到了国外。
鱼死网破
“忽悠女王”本色受审
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庭上,范平平依旧不改“忽悠”的本色,连连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哭天喊地讲述公安机关如何刑讯逼供,自己如何被绑架等“遭遇”。
当辩护人询问范平平是否知道李兆亘的局长身份是假的时,范平平还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那是真的,我见过他的工作证。上面印着‘中央调查委员会主任特派员’。”可是,站在她身边的“亲密爱人”李兆亘却嘟囔着说:“范平平见过我父亲,知道我不是李克农的孙子。”
对于十几年前的那起诈骗案,范平平甚至忽悠上了已故老艺术家黄胄,称自己是黄老的好友:“我与黄老认识多年。他对我评价很高,那2000万都是经黄老的手,我只是受黄老之托替他办理了些手续,其余的我一无所知。”而范平平办理的所谓“手续”,就是将2000万元装进自己的腰包。
2007年11月12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范平平和李兆亘犯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诬告陷害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而范平平的弟弟妹妹和李兆亘的女朋友杨某也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诈骗大案的共同特点
细究近年来发生的一些诈骗大案,可以发现它们的共同特点就是“拉大旗作虎皮”。这里的“大旗”就是权力。范平平、李兆亘诈骗案很能够说明中国特色诈骗案的特殊性,也说明中国社会的官本位本质以及权力的神秘性依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
假冒的权力在没有被识破的时候就有与真正权力一样的神力。被骗的各路老总并不是弱智或者痴呆,是因为他们不敢得罪被范平平、李兆亘挂在嘴上的那些高官和“关系”,而不敢得罪高官和“关系”的原因是,高官手中掌握着他们的生杀之大权。这一点,不但我们普通老百姓看到了,那些骗子也看到了。于是,那些千奇百怪的骗局就被制造出来了。
冒充高官诈骗案凸现的另一个问题是权力的神秘性,以及政府官员和公众之间的交往渠道的封闭和堵塞。
中国传统的文化里,没有发育出真正“官民平等”的基因,只有权力意识和对权力的依附意识。官本位像病毒侵入民族文化的肌体,成了难以治愈的顽症,几千年来几乎每天都在发作。
对于普通老百姓和企业家来说,常常感觉自己生存的处境非常脆弱,常常受到来自权力的侵扰和恫吓。因此,需要特别的保护。寻求保护的方式就是向当权者献媚或者向当权者行贿。这种购买有时是主动的,这是因为权力能带来更大的利益;有时是无奈的,这是因为权力可能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现代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公私分明,公共权力只能用来处置公共事务,而不能用于谋取私利。其实谁都明白,如果骗子所冒充的官员没有这样那样的权力,还有谁愿意跑去大献殷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