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14日。是情人节。
今天哪里都不去,在家,上网,维护网站,整理心情。在网站论坛里找到了被我蔽屏两年有余的当事人写给我的信。
她信中的文字仿佛是网站幻灯片的说明文字,每一段文字对应着一幅图画,不断地闪现闪现。我的思绪也回到了2006年的那个冬天。读着她优美而富于感情的文字,字里行间透出来的信任让我红了眼眶……
她是在深圳工作,她弟弟因为参与全村殴打被疑为小偷的受害者致死而身陷囹圄。
她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弟弟请律师的事,家人自然由她来作主。后来,读罢她的信,我才知道当时她是在网络上寻找律师时最终确定聘请我作为她弟弟的辩护律师的。
在律师事务所里简短的洽谈后,我们很快办理了相关的委托手续。然后,我很快到羁押他弟弟的看守所会见了他弟弟。
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在等待法院开庭时间的到来。
开庭时间最后确定下来了。我原计划是在开庭当天一大早开车赶到法院参加庭审,也事先告知了她。可是,开庭头一天傍晚时分,她突然打来电话,说她的一个亲戚想见我。从电话那头我感觉到她的急切。我不好拒绝她的要求。简单吃过快餐,带上案卷资料就驱车上路了。那天晚上天气有点冷。记得是在当晚的九点半钟到达隆安县城的。
我的到来,她显得异常的高兴。或许,至少我能满足了她的小小要求。在宾馆的房间里,我见到了她的亲戚,也就是她在信中提到的她记不起名字的亲戚,也是她弟弟受审法院的一位法官。
从她亲戚的口吻与语气中,我感受到了能力被人怀疑的滋味。尽管事后,她向我解释了他那亲戚就是那种说话很“冲”的性格和脾气的人,望我不要介意。当时我并不感到委屈,反而我觉得她被她的亲戚怀疑她的眼光,为何请这样的律师。
第二天,法庭准时开庭。
他们村来了很多人,黑鸦鸦的一大片,塞满了整个法庭。那天,我在法庭上的发言,让自己感受到了从未有的痛快。
走出法庭那一刻,我被她的亲戚及村民们簇拥着,在他们的称赞声中,我感觉到他们对我庭上表现并没有失望。
而她,不知从哪跑到了我的跟前,跳起来伸出了个大拇指说道,“熊律师,好样的。”可以看出,那天她比谁都高兴。
她简短与我打了声招呼便与我告辞了。后来读罢她的来信我才知道,她那天遇到了把她放到牛背上的“风哥哥”。她与“风哥哥”的童年故事,很美。
在等待中,判决结果出来了,她弟弟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半。于是,便有了下面这封她写给我的信-------
熊律师:
您好,我是卢某某(考虑当事人隐私,不公布名字,熊律师注)的姐姐。
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其实谢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不管我弟弟的事结果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弟弟的事发生两个多月后我才知道的,知道的前一天,家人只是告诉我小妹因为精神分裂进了精神病院,好好的小妹,怎么被这种病缠上?我一夜未眠,第二天家里的朋友才向我透露因为小弟的事她受了刺激。在知道弟弟的事情后我脑子一片空白,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泪流干了还要流,不知道两天两夜想什么,整个人呆呆的,还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这种千载一劫的事怎么会落到我家?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打死人了,死刑、无期、长期?除了死刑我不能接受,别的我都可以接受,我只要他还活着就满足了,我和家人都不能失去他。
那时候我才想起他的许多好,跟他赌气已经四年不回家了,也很少给家人打电话,电话号码都不给家人留,从他告诉我他不读书的那年开始,我就不理他,他为了知道我的消息,整晚在网上等到我上线,为了催我回家,不管天多冷他都会骑车到十公里以外的网吧给我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