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在下着雨,没有一丝放晴的迹象,我的心情因为一件离婚案件而变得像窗外的天空一样阴沉起来。作为民庭的法官,离婚案件一年要办很多件,办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但这一件却有点特别。 强和静是一个村的,从小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人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读完了小学、中学,直至考入不同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强回到县城在政府机关工作,静为了爱情也放弃了留在大都市的机会回到了家乡。两个人平静地共同生活了8年。打破这一切的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红的介入。
红是强在网络上聊天时认识的,漂亮而直率。她的热情像一把火,点燃了强的激Q和欲望,强很快坠入情网。为了和红天长地久,强一纸诉状将静告到法院,要求和她离婚。开庭时,强拒绝调解,离婚的态度斩钉截铁;静泪水涟涟:只要强回心转意,她可原谅他的出轨,一切从头开始。
看着厚厚的卷宗,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我的朋友在一家企业做经理,曾经在家什么事也不用做,只是喝茶、抽烟,再就是上网玩游戏。而其妻呢,总会在忙完家务后,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里那些无厘头肥皂剧,手里不停地编织着孩子或朋友的毛衣,一直等到孩子的作业做完,朋友从网上下线了,其妻关闭了电视,一家人这才忙完了一天的日程。
朋友每天起床后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喝一杯白开水,而其妻总会适时地给他端上一杯,水的温度恰好,不烫也不凉,无论春夏秋冬,其妻给朋友端来的水都正合适朋友的口感。
日子日复一日地这样过着,女人从来没有什么抱怨,朋友也成了习惯。如果不是另一个女人琴的出现,这种日子也许会永远过下去。
琴是朋友公司新招的员工。她年轻、新潮,追求时尚,享受生活。朋友初时还能把握住与琴的交往,但最终在琴的猛烈的攻势下溃败。朋友时常回忆和琴交往的每一个细节,觉得这些年与其妻的生活就像自己饮的白开水——平淡而无味。
朋友妻终于知道了,她没有吵闹,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此后,她独自带着孩子生活。朋友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和琴生活在一起,但琴最初给她带来的那种新奇也随着熟悉而渐渐平淡。
一天晚上,朋友又陪客户饮酒,因受了风寒,头痛得厉害,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深夜里,家里没有人,琴和平常一样还在外面玩。此时,他口渴得厉害,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形形色色的饮料,觉得那些兑着各种颜色的饮料是那么刺目,在那一刹那,他突然特别怀念前妻每天给他准备的凉热适中、平淡无奇的白开水,然而一切都太迟了,最终朋友与琴也分了手。
对,应该把朋友的故事说给强听,再调解一次,说不定……
一个电话,强打来的。他说:“法官同志,该说的你都说了,你也不要再劝我了,我坚决要求离婚。”我说:“今天通知你来,不是做你的思想工作,劝你夫妻和好,只是想讲一个真实的故事给你听。”
当我叙说完朋友的故事,强低头沉默了许久:“法官,请暂时不要判,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行吗?”我同意了。
三天后,连绵的阴雨终于停了,风和日丽,空气清新。强和静一道来到我的办公室,强撤回了起诉,临走时,强悄悄地对我说:“谢谢你讲的故事,我不能等付出代价后再后悔莫及。”
看着强和静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出法院大门,我这几日以来郁闷的心情也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起来。
(作者单位:安徽泾县人民法院)